那年,那树,那墙
隔壁院里有棵桂花树。那个秋天,风刮过那道老墙,扑来一阵阵甜蜜的香。我央母亲在墙脚摆设了一张小木桌,自此日日在那里读书写字,贪恋着那桂花的甜香。偶尔,会有几朵小黄花,乘着秋风,飘过那堵老墙,散落到我齐肩的长发上,滚落到我摊开的书页间。秋天在缕缕花香中慢慢地流逝了,小木桌却被母亲遗忘在了那个墙脚。
冬去春来,就在我几乎忘却了那段飘着桂花香的时光时,却惊奇的发现,隔壁院里的桂花树,竟有几束横生的树枝,调皮的伸进了我家的院子里。那浓绿的叶儿哟,恰在小木桌上方撑出一朵阴凉。我又开始在那个墙脚的小木桌上寂聊地写字读书“喂,喂······”一天下午,我正咬着笔头苦苦思索着老师布置的看图作文,一道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好似在我家院子响起。
我疑惑的四下张望,只听有人嘻嘻地笑着喊道:“笨蛋,看你上面呀!哈哈。”我一仰头,透过浓密的树叶,看到他一头漆黑的短发和两颗亮比星辰的眸子······自此,我在小木桌上的时光不再寂寞,那个男孩要么爬上树和我说话,要么隔着墙给我扔来好吃好玩的,而我,总是将藏着舍不得吃的桂花糕给扔过去。
他说我母亲做的的桂花糕比他母亲做的的更好吃。那些日子,我们的那些小动作,大人们或许不知道,或许知道了没说。后来,都长大了,桂花树伸过的叶子盖住了我家小半个院子。他也终于不爱上树了,但我们依然相互扔着东西,只是不再仅是吃的和玩的,而是更喜欢一本本砖块似的书,带着淡淡的油墨纯香。不变的,依然是每年金秋时节甜蜜的桂花香和那堵老墙。
忽有一日,母亲对我说:“悠悠,你也长大了,知道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了······和隔壁家的哲轩······”我倔强的咬住下唇,没有让眼泪掉下来。小木桌被母亲劈了当柴烧,蒸了一锅桂花糕。我忍不住又偷偷包了一包想扔给他,然而不巧,母亲发现了。母亲满脸怒气,骂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。此后的秋天,我们终于背离原本的轨道,墙上再没有飞来飞去的“砖块”,徒留花影扶疏。我与母亲,也因此日渐地隔膜了起来。一年夏天,我偶然得了一本《沧月》小说集,想来是他一直挂念着的书,不由自主地想着要扔给他。可是站在墙脚,几次尝试,都未能成功扔过老墙。我不禁疑惑了,这墙,怎的似乎长高了不少?我只得是放弃了。
不久,他住进了医院。我偷偷跑去看了他,他很感激。他说,他是为了归还我很久以前扔给他的一本书,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了下来······我深深的沉默了。两家的父母也都因为我们的举动,彼此早已甚少言谈了。
一日黄昏,久违了上树的他竟坐在伸进我家院子的树桠上,他说他要走了。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,不久,他家真的搬走了。后来,我才想起,我终究忘了把那本他喜欢的书给他,而他也终究没有归还因归还却害他摔伤的那本书。······那棵桂花树也不知什么原因被迁移到城里去了。
那堵老墙禁不住风雨的摧残,连带我们两家曾搭伙新砌的那一截,在一夜间一起坍塌了。只有我心中的那堵墙,却似乎在越发地长高,越发地坚固起来。
那年,那树,那墙
本文2024-05-13 16:25:36发表“其它植物”栏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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